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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屋裏激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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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謝就不用了,你註意一點別死了,我的三個願望還在你身上呢。”何鈺指了指遠處跑來的許修然,“我也該走了,回見。”

他的馬車到了,馬夫穿著蓑衣駕車,何鈺打著傘上車,元寶齊夏緊跟其後。

顧晏生讓到一邊,想讓馬車先過,誰料那馬車走了兩步,又停了下來,窗簾被人打開,一只手拿著傘出來,“送你了。”

何鈺低著腦袋,只露出半張臉,他剛剛上來時被雨掃到,鬢發濕了大半,半貼在臉上,竟無端讓人生出性感的錯覺。

才十一二歲,哪來的性感?

顧晏生接過還在滴水的雨傘,徑自打開,半擋住屋檐下濺來的水。

周浩然的馬車也趕了過來,在何鈺後面,何鈺喊他,“多謝周兄慷慨解囊,這頓飯吃的很開心。”

周浩然氣到吐血,“你趕緊走,有多遠走多遠,別讓我再見到你!”

何鈺哈哈大笑,“那過幾天進學,學苑裏見。”

“誰跟你見?”周浩然低頭找東西,沒找到重的,幹脆解下他的香囊,砰的一聲從何鈺大開的窗戶口砸了進去,正好被何鈺接住。

何鈺晃了晃,“多謝周兄的大禮,本公子甚是喜歡。”

他翻來覆去看了看,“別說,還挺好看的。”

又聞了一下,“好香。”

周浩然大怒,轉身回了馬車裏提了劍出來,“何王八,有種別跑!”

何鈺趕緊叫人架馬車,“快跑快跑,這廝當真急了眼。”

周浩然接了顧晏生和許修然,在後面追,不過他耽擱了太長時間,如何也追不上,何鈺已經跑出老遠。

周浩然還想帶著人去何府門口等著,不過思來想去,覺得何鈺絕對比他先一步到家,而且在人家的地盤上,吃虧的一準是他,便放棄了,先送三殿下回宮。

實際上何鈺並沒有回去,他去找了周筱,答應了周筱的事要辦到。

傍晚的天灰蒙蒙的,一輛馬車不緊不慢行至一戶人家門口。

太久沒來,差點記不住路,還好拐角處聞到熟悉的花香,順著花香才摸到了位置。

何鈺探出頭去看,周筱家的那棵花樹還是那麽大,那麽壯,一股子花香味,離老遠便能聞到。

“走吧,下去避避雨。”何鈺率先下來,手舉過頭頂,用衣袖擋雨。

也沒幾步,何鈺下來便猛跑幾步,躲在屋檐下,順便叮囑道,“將我的芙蓉糕拿下來,到人家家裏避雨,總不能空著手吧。”

那芙蓉糕是他特意從青柳院打包而來,味道極好,入口即化,香甜軟糯,最適合孕婦。

元寶答應一聲,提著芙蓉糕下來,齊夏等了他一會兒,再擡頭何鈺已經跑進了裏屋。

雨下的大,何鈺衣物半濕,他擰了擰,目光看向院內。

仔細觀察竟與上次來時看到的模樣不太一樣,院內多了個木架子,路也鋪了一下,從外面的門口,到裏屋的門口,一條石子路筆直。

木架子上掛了黃瓜秧,不知何時種的,居然已經結了小果,長長墜下來。

角落裏的地也多犁了一塊,種滿了青菜,綠油油一片,瞧著甚是喜人。

靠近院門的地方蓋了個窩,裏面養了雞,有人拿著盆出來。

“誰啊?”那人一身黑衣,頗顯精神,人也長的俊美,不枉費這身錦衣,“是你?”

周筱的院子不算小,中間又種了亂七八糟的東西,再加上下雨,蕭瑯沒看清。

何鈺倒是一眼認出他來,“沒想到這麽巧,躲個雨也能碰面。”

“還真是你,我還當自己眼花了。”蕭瑯將雞餵了,手上沾了些雞食,他甩了甩就著雨水清洗。

“近些日子沒瞧見蕭大將軍,還當是公務繁忙,沒成想竟跑來農家小院給人家餵雞。”

“餵雞也是門學問。”蕭瑯來了興趣,一樣一樣給他解釋,“白蟲啊,青菜啊,玉米面它們都吃,最愛的是白蟲,可惜季節不到,弄不來,這雞又不好糊弄,摻點別的它還能分辨的出來。”

他特意跑過來,指著盆裏剩下的東西給何鈺看,“比如這個雞蛋殼,要敲碎了再餵,要是被它看見,能絕食三天。”

“噗——”何鈺噴笑,“蕭將軍餵雞都餵出經驗來了,看樣子沒少餵。”

“以前不知道這裏面的樂趣。”蕭瑯將雞食盆放下,擦了擦手招呼何鈺,“既然都來了,還帶了東西,進來坐坐吧。”

他像個主人似的,招待何鈺,又朝外喊道,“你們也進來,就算不進來也要把禮物拿進來。”

元寶看了一眼何鈺,何鈺點頭他才提溜著東西過來。

齊夏也在,在後面瞧著他,他有腿傷,走路沒那麽利索,不過也不慢,畢竟是習武之人,那點痛還是能忍得,幾下便到了堂屋裏。

偏屋有人問道,“是誰來了?”

“幾個躲雨的。”蕭瑯邊解釋邊將人帶去另一個偏房,小孩子住的那個,現下孩子們都不在,裏面一個人也沒有,“我給他們道些茶喝喝,待雨停了就送走。”

他又回頭對何鈺小聲道,“裏面是個孕婦,快生了,還有個生病的奶奶,病入膏肓,不方便見人,咱們別吵著她們,就擱這屋裏聊聊天說說話吧。”

何鈺倒沒介意,“聊天就聊天,蕭將軍將門拴上做什麽?”

“隔音。”蕭瑯將門用門栓抵住,又拉了拉,確定不會松掉才拍拍手,轉過身道,“你不知道,這小破屋隔音很差,咱們聊咱們的,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。”

何鈺嘆口氣,“恐怕蕭將軍的目的不單單是聊天那麽簡單吧。”

“被你猜中了?”蕭瑯抽出腰間的佩劍,“我正愁你那個門客躲在何家不好搜查,沒想到你居然主動將人送了過來。”

何鈺轉身,漫不經心瞧他一眼,“我這麽主動送上門來,蕭將軍就不疑惑嗎?”

“你不就是‘碰巧’來躲雨的嗎?”蕭瑯眨眨眼,“怕是沒料到我會在這吧?”

“還真的沒料到。”他倒是聽說了蕭瑯與周筱見面的事,以為是苦肉計,叫周筱幫他洗脫罪名,周筱若是不肯,他拿一個女人也沒有辦法。

誰料他竟以身為誘,想打動周筱,叫周筱喜歡上他,不舍得汙蔑。

這美人計演一天兩天也就罷了,他居然能演那麽多天,也是本事。

還給人餵雞做農活,方才那屋裏的變化八成是蕭瑯做的,只是不知他是請人做的,還是親手做的。

若是請人幫忙不夠誠意,這廝一定是親手做的。

好家夥,還真夠耐心。

“打仗打多了,這心裏總是不平靜,也謝謝你給我找來這麽個好地方,去去心魔。”

這世上可怕的不是殺人,是殺人後的膽怯,害怕,內疚,慚愧,積累多了夜夜噩夢,蕭瑯那日在周筱家的花樹上待了一夜,竟奇跡一般睡著了。

還睡的很香,說不清什麽感覺,內心一片平靜,安詳。

他總往周筱這裏跑,也只是想睡個安穩覺而已。

十幾年來第一次覺得原來睡覺是美好的,不用做夢,一覺睡到大天亮,爽。

“這個功勞我可不敢占,是蕭將軍自己運氣好。”若是承認了,等於承認周筱的事是他編造出來的。

蕭瑯要真是一個人還好說,他萬一故意引話,叫何玉說出真相,再有人躲在暗處偷聽,偷聽的那人身份若是不一樣,少不得又是麻煩一場。

“哈哈哈哈,說那些廢話做甚,大家心裏明白就是。”

那日周筱在他面前露出那麽多金財,他一眼便知道這裏面有蹊蹺,錢是別人給的,但是按耐下沒發作,還替周筱圓了個場,不叫她心裏不安。

她本就懷孕,做了這等子事心虛是正常的,若再給她加把火,那孩子多半有危險。

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麽,孩子也是無辜的,為了孩子也不能將真相抖開。

“咱們談些正事。”蕭瑯劍指齊夏,“你是自己叫他棄暗投明,還是我來動手將人抓走?”

“將軍若真的有本事,不如自己動手看看。”何鈺從袖中拔出顧晏生的苗刀,“正好今日剛得了把苗刀,試試如何也成。”

齊夏也拔出自己的軟劍,他那劍可以當成腰帶,系在腰上,要取的時候十分方便。

不小心跟進來的元寶瑟瑟發抖,兩股顫顫。

“傻站著做甚,去一邊躲著!”何鈺一腳將他踹去了角落。

元寶松了一口氣,趕忙鉆進床底下。

蕭瑯哈哈一笑,提劍攻來,何鈺也不客氣,苗刀直來直往,硬碰硬。

蕭瑯的劍也不是便宜貨,且又重又利,奈何他碰上了顧晏生的苗刀,不敢直接上劍。

那日打鬥顧晏生光憑這把刀便能砍斷他的劍,這劍是他的心愛之物,砍斷了千裏也要追殺。

顧晏生賣他一個好,沒有動手,後來又讓他刺了一劍,一來偽裝傷口,二來也是給他一個交代。

無論怎麽說,好處有多少,顧晏生汙蔑他外甥都是事實,哪能那麽輕易放過。

顧晏生心機當真是重,最後那一下是震懾他,我有能力殺你,但是我不能,你不如我。

光是這一條,他便動不起手來,除了震撼,還有一絲心驚,挫敗感。

他在戰場了混了多久,顧晏生才混了多久,他竟然不如顧晏生?

其實顧晏生憑的便是一個字,狠。

他對別人狠,對自己更狠,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居然還能像沒事人似的,頂著劍繼續戰鬥,差一點點便能殺了自己,如果他沒有顧慮的話。

還是沒被逼到絕境,或許說那是別人的絕境,不是他的,他在那種環境下還是想活。

求生**和意念強到可怕。

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戰鬥,弄不死他,他的腳步便永不停息。

砰!

雖然盡量小心,不過還是碰倒了桌上的燈罩,打碎了茶壺,聲音驚動了另一個屋裏的周筱。

周筱肚子已經很大,艱難的坐起來,“怎麽了?”

她開始以為是母親渴了,不小心打碎的,待起身發現母親好好的躺著,與她上次看到的模樣一般無二。

不是她,那動靜就是蕭瑯那邊傳來的。

蕭瑯聽到聲音,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,“沒什麽?小公子不小心摔了茶壺。”

何鈺配合道,“嫂嫂放心,我會賠的。”

周筱輕笑,“一個茶壺而已,用不著。”

裏面的人說的自然,她接話接的也自然,絲毫沒註意那邊已經打成了一片。

何鈺與齊夏一個攻上,一個攻下,兩面夾擊蕭瑯,蕭瑯以一敵二,竟不落下風。

三人怕弄出動靜嚇到周筱,打的十分小心,刀劍幾乎從不相碰,偶爾必須碰撞的時候幹脆半路收手,這樣打跟鬧著玩似的,最後幹脆放下武器,赤手空拳的來。

蕭瑯常年打仗,氣力極大,何鈺與齊夏走的都是偏巧的路數,一旦赤手空拳等於將自己的優勢盡除,以劣勢戰蕭瑯優勢。

但他們兩個人,也不算太吃虧。

“對了,你們還要喝茶嗎?我這裏還有個茶壺。”周筱撐起身子去拿。

何鈺連忙阻止,“嫂嫂歇著便是,我們來時喝多了茶酒,不渴,只借寶地躲雨,待雨停了便走。”

蕭瑯大笑,“小公子特別客氣,來時怕咱們不收,還帶了點心,就在堂屋的桌上,你拆開看看。”

“嫂嫂,那糕點需要熱食,我帶的久了,必是涼了,嫂嫂記得熱熱再吃。”

何鈺與蕭瑯一唱一和,成功給周筱找了個活幹,免得尋了心思進來。

“避避雨而已,還帶什麽東西?”周筱扶著肚子出來,果然看見堂屋的桌上有包點心,用錦盒裝著,乍是精細。

“這不行,太貴重了,不能收。”那錦盒摸著布料都不一樣,打開盒子發現裏面一股香味,糕點被刻成特殊的模樣,中間一點點紅色,像極了梅花。

做這種糕點極為費功夫,再觀錦盒,哪裏能便宜了去。

“嫂嫂多慮了,這糕點便宜,只是外表做的精致了些,不信你嘗嘗看,味道一般。”何鈺哄騙她,“我就是瞧著沒人買,才買來試試,多難吃生意才能做的這麽差?”

實際上這糕點味道也不錯,十桌裏有七桌會點,剩下的也是不愛吃甜點的,何鈺也不愛吃甜點,但是嘗了幾塊發現不錯,便叫人重新做了一份帶來。

他說不好吃,便宜,只是怕周筱有負擔。

周筱搖搖頭,“我不愛吃甜點。”

“孩子們喜歡就好。”蕭瑯打岔,“況且人家一片好意,怎麽能拂了。”

他倆這方面倒是配合默契,都不希望周筱摻和進來,男人的事便用男人的方法解決,讓女人操心煩惱,那不叫男人,那叫廢物。

周筱瞧著那盒糕點直皺眉頭,她想了想,重新合起來,繩子捆好,想還給何鈺。

誰料走到門口,那門竟然推不開,“你們關門做什麽?”

何鈺眨眨眼。

縱然萬般小心,還是被發現了?

屋裏三人面面相噓,還想再糊弄一下,“嫂嫂莫要擔心,我與蕭將軍有些私話要說,不方便透漏給別人。”

他那日來的匆忙,周筱又心事重重,沒怎麽註意他,這回外面下著雨,他又在屋裏,隔著一層門,聲音有些失真,周筱沒聽出來。

“你們以前就認識?”

何鈺管蕭瑯叫蕭將軍,明顯知道蕭瑯的身份。

“是啊,不僅認識,還是老相識,難得碰面有好多私密話要說。”蕭瑯幫著掩護,“你進屋歇會兒,是朝廷的大事,女人家插不得手。”

周筱點點頭,“那你們聊,我就不打擾了。”

她剛要轉身,突然聽到一聲巨響。

裏屋的蕭瑯將桌子踢來,何鈺袖中滑出一柄苗刀,哧溜一劃,那桌子斷成兩截,哢嚓倒去。

周筱又跑回去,“什麽動靜?”

“沒事,我倆意見不合,蕭將軍一怒將桌子給拍爛了。”何鈺將黑鍋給蕭瑯背。

蕭瑯小聲責怪,“小公子這栽贓陷害的本事學的精,明明是你弄壞的,倒變成了我的不是了。”

何鈺勾唇一笑,“初來乍到便打壞了人家的茶壺,又砍壞了人家的桌子,怪不好意思的,委屈蕭將軍背個黑鍋。”

他倆這廂拳腳無眼,口舌激戰,周筱那廂還當真以為是起了爭鋒,勸道,“都是為朝廷辦事,低頭不見擡頭見,你們好好說話,莫要打起來。”

“嫂嫂放心,打不起來。”

何鈺一腳踢去,蕭瑯側身避開,他躲開了何鈺,後面還有個齊夏。

齊夏腿腳不靈活,但他手上功夫不錯,一招一式既穩又快,幾招下來蕭瑯便招架不住,朝後躲去。

何鈺一閃身,挪步到他後面,兩面夾擊,砰的一聲將蕭瑯踹的摔在櫃子上。

那櫃子裏放了些瓶瓶罐罐,嘩啦啦碎了一片,周筱聽出動靜不對,往門上一靠,發現裏面時不時會響起拳腳相加,和左右碰撞的聲音。

“你們是不是已經打起來了?”周筱去拍門,“別打了,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?”

“沒有沒有,沒有打起來。”何鈺還想狡辯。

周筱不信,“那你們把門打開。”

屋裏被他們弄的亂七八糟,這門一打開,可不就露餡了,蕭瑯停了下來,“我們真的沒事,談的稍稍激烈了些而已。”

他倆越是這麽說,周筱越是不放心,繞到院裏,踩著板凳湊到窗戶口往裏看。

那裏面黑乎乎一片,只窗戶口些許微光,何鈺藏下兵器,但也晚了,那刀驟然見明,陡然發出一抹強光,刺到周筱的眼。

周筱本能後退一步,卻忘了自己還踩著板凳,後面根本沒路。

她那一腳踩空,砰的一聲摔了下去。

何鈺上次來看她時,她已懷孕八個多月,快九個月,現下早就九個多月,馬上就生了,這時候摔倒,搞不好便是一屍兩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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